2019年2月14日星期四

八九六四紀念碑銘文----王康

八九六四紀念碑銘文

公元1989年6月4日,中共政府調集數十萬國家軍隊,出動坦克、裝甲車、直升飛機分進合擊北京天安門廣場,悍然鎮壓學生愛國民主運動,釀成慘絕人寰,震驚世界之血淵骨嶽。

中共官方發言人宣稱:死亡不超過300人。中國紅十字會及學運組織對北京一百多所醫院之調查顯示,約3000餘人罹難。2014年,美國白宮解密文件顯示,约10454人死亡,40000人受傷。2017年,英國國家檔案館解密文件顯示,至少10000名大學生和平民遇害。

1989春夏之交持續抗爭之天安門運動,一度輻射全國數百城市,數千萬民眾走上街頭、廣場,要求民主变革。中國歷史上人民最廣泛參予之和平、理性、非暴力請願,終被中共元老強硬派武力镇压。中共國家電視台公開發布通緝名單,數萬參予者被逮捕囚禁,數萬男女流亡海外。

北京天安門及全國範圍之民主運動,為中國三千年變局之歷史轉折點,亦為柏林牆坍塌、東歐諸國鐵幕紛降乃至蘇俄帝國崩解之發軔,以及東西方冷戰終結、全球化時代來臨之序幕。此人類最大民主運動與悲劇已經空前深刻而全幅地改變中國命運與世界進程。

星轉斗移,1989天安門民主運動30週年已然來臨,“六四一代”歷經風浪,已重新立於歷史潮頭。我們謹暫借自由新大陸一方淨土,莊嚴立碑。祈禱萬千亡靈,碧血常新,劫灰不冷;其驚天地、泣鬼神之壯烈精魂,如日月經天、江河行地,長昭中華而永垂不朽。待他年自由垂降中華,此碑將遷移天安門廣場。後世國人,無論何時何地、何黨何派,凡有自由血氣與民主理想者,皆應俎豆馨香,頂禮膜拜;皆應肅雍鐘鼓,鞠躬長揖;千秋萬祀,血食天下,永祭無替。 ——天安門大屠殺三十週年,立碑刻石,铭紀毋忘。

王康

2019年2月8日星期五

王慶民:《“小威尼斯”向何处去--民粹主义、左右之争与国际干预下的委内瑞拉》

《“小威尼斯”向何处去--民粹主义、左右之争与国际干预下的委内瑞拉》

      已经历了5年政治冲突、社会动荡的委内瑞拉,早已不是国名的原意“小威尼斯”表达的那种富有诗意的形象,而是挣扎在贫困、饥饿、政治暴力的泥潭中。2019年新年刚过,委国一则重磅新闻迅速聚焦了世界的目光。名不见经传的反对党领袖、委国议会“全国代表大会”议长胡安·瓜伊多(Juan Guaidó)于113日宣称自己为“代总统”,并于23日“正式就任”,旋即得到了美国特朗普政府的承认和积极支持。而此前的110日,在受到反对派抵制的总统大选中获胜的尼古拉斯·马杜罗(Nicolás Maduro),刚刚宣誓就职。这样,在委内瑞拉就出现了“国有二主”、执政集团和反对派分庭抗礼的对峙状况。而委国国内、拉美各国及域外大国的一系列反应,让这一“突发事件”变成了持续性的新闻热点。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与委国这场政治纷争有关的新闻或假新闻也迅速充斥中文世界,尤其中文社交媒体。那么委内瑞拉这场政治纷争究竟是缘起何因、孰是孰非,委国又会走向何方呢?
     谈今日的委内瑞拉,绕不开其前总统查韦斯和他发起的带有强烈左翼民粹色彩的玻利瓦尔革命”。1999年委国大选,查韦斯以平均主义和高福利为核心的民粹政纲、强烈的个人魅力和高超的演说能力,得到了委国大批中下阶层民众的支持,加之那时拉美左翼风头正劲,国内外“革命形势一片大好”,成功当选总统,开启了他长达14的执政历程。在1990年代至2000年代,拉美各国普遍刚刚摆脱右翼军政府的独裁统治,面对军政府遗留下的社会不公、人权侵犯、政府腐败、贫富分化,人民有强烈的求变心态,对高举社会公正大旗的左翼抱有巨大希望,因此左翼纷纷在高企的民望中登台。但由于各国左翼执政者的政策、执行能力、国内外环境存在巨大差异,由左翼带领的拉美各国在政治革新、社会转型、经济发展、公民社会建设等方面的表现参差不齐:相对成功者如乌拉圭、秘鲁、智利、玻利维亚;功过相若者如巴西、阿根廷、厄瓜多尔;而最为失败者,就是查韦斯、马杜罗领导的委内瑞拉。
      查韦斯执政之初,一度曾因金融危机而搁置了激进的财富重分配计划,并愿意接受外国投资。但不久后,查韦斯通过一系列不光彩的政治手段,包括操纵公投、设立制宪会议削弱议会、扩大总统职权,将权力集中在自己手中,开始利用权力强制推行他的一系列左翼民粹主义政策,如将大型企业收归国有、土地改革、大幅提高社会福利、注入巨资改善教育和医疗等,这些政策带有强烈的平均主义、民粹主义色彩。在政策执行的中前期,由于国际原油价格的飙升(萨达姆倒霉间接促成查韦斯得利)带来的极为可观收入和重分配后中下阶层生活条件的补偿性改善,的确取得了不少成就,如国民收入、识字率和受教育水平、人均寿命的提高,赤贫率、死亡率尤其婴儿死亡率的下降,其中贫困人口受益良多。即便看发展性数据如经济增速也很辉煌,顶峰时的2004-2006年,委国GDP增长率分别为17%9.4%9.4%(当然这也是补偿性增长)。
     “兴也石油,衰也石油”,过于依赖出口能源换取外汇的委国(石油收入占出口总收入约80%),在油价回落、原油出口收入锐减后,“玻利瓦尔革命”的物质基础迅速朽烂。而委国经济衰落更本质的原因是,查韦斯的政策只重分配而乏建设、只讲平等而无效率,不具备可持续性;也没有趁经济处于高位时及时改革经济结构以摆脱能源依赖(甚至强化了依赖),导致油价大跌后没有产业可以替代石油业的利润,经济呈断崖式下滑。此外,从体量上看,委内瑞拉在世界上只是个小国(在拉美也只是中等国家),却不惜工本对外援助(如在2005年查韦斯声称,将花费200-300亿美元培训10万名医生为南半球贫困国家提供医疗援助),外援上的靡费让委国经济雪上加霜。到他去世时,委国经济已处于百兴俱废的状态。《外交政策》当时明言,无论谁继承查韦斯,他都要接收美洲最失效的经济体之一。
      此外,查韦斯任内与美国及亲美国家关系的极度恶化也是导致委国陷入困境的重要原因。查韦斯外交政策的主基调就是反美反霸,主张拉美整合对抗美国霸权。他与拉美各国左翼政府或反对派保持密切关系,试图整合拉美左翼力量代替亲美的美洲国家组织;和美国的宿敌俄罗斯、伊朗、古巴,以及当时还在掌权的萨达姆、卡扎菲交好。这些行为招致了美国一系列的封锁和制裁。查韦斯执政期间,和邻国哥伦比亚也龃龉不断,相互指责。2007年,查韦斯又宣布委内瑞拉退出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这都使得委国所处的国际环境恶化,在面临经济困境时雪上加霜。
      查韦斯遗志的继承者马杜罗在一场充满舞弊争议的选举中上台后,委国经济加速恶化。束手无策的马杜罗政府以提高工资的方式试图稳定人心,反而让关系民生和社会稳定的关键指标通货膨胀率如火箭般攀升,IMF估计委国在2016年和2018年的通膨率分别达800%1000000%。经济崩溃下民生逆转,出口石油进口生活品的模式彻底破产,包括食品药品在内的基本生存物资短缺,大批国民从摆脱赤贫到重陷赤贫,甚至有些人需要靠采摘野果和翻找垃圾堆觅食对抗饥饿;而犯罪率也随之抬头,抢劫、凶杀司空见惯,连委国人引以为傲的“委内瑞拉小姐”亦死于抢匪枪下;腐败遍布中央至地方、行政与司法各机构,在透明国际公布的最腐败国家中“名列前茅”……在这样的境况下,委国自20141月起,爆发了迄今已长达5年的政治抗争运动。
      人们会有疑问,为什么如此糟糕的境况下,马杜罗政权还能存在这么久?这就不只是经济问题可以解释的了。最重要的一点是,马杜罗政权并非如外人想象的那样四面楚歌、众叛亲离,而是有相对少数但绝对数庞大的拥护者。
     查韦斯执政期间推行的一系列左翼民粹政策,带有强烈的恩惠政治色彩,建立了一套以依附主义为特征的统治体系。这套体系主要的受益者,有忠于查韦斯的军人集团、官僚集团,以及委国前查韦斯时代的赤贫阶层。查韦斯本人曾在军中服役长达17年,根基深厚,对军人恩惠甚多。因此,军队始终是查韦斯的坚定拥护者,深度介入了委国的政治和经济。他们对马杜罗的忠诚度自然不如对查韦斯,但是也远没有到背叛的程度。相反,军队中的国民警卫队,在长达5年的政治冲突中扮演了重要的镇压角色。
        而查韦斯执政后任命的官僚,也构成了一个规模可观的利益共同体。无论在他曾经发起过的夺权未遂的政变中,还是1999年参加总统大选,查韦斯都将打击腐败、扫除政治分赃作为其重要政纲。但他上台后,腐败现象并未改观,大多数委国人认为反腐败工作并无成效。到了查韦斯执政后期,腐败愈演愈烈,官僚们已经蜕变成他曾经口诛笔伐过的腐败分子、政治分赃者。而为了笼络官僚以维系统治,查韦斯、马杜罗都对贪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了2016年经济彻底崩溃后基本上两只眼都闭上了。在任何国家,这样的官僚集团都是天然抗拒变革的力量,也是独裁者可靠的帮凶。
      至于赤贫阶层,当然受益于查韦斯的高福利、平均主义政策。在实行新自由主义政策的前查韦斯时代,他/她们是被剥削压迫者,整日为温饱挣扎,教育、医疗、住房等基本需求得不到保障。查韦斯对他们无异是大救星,大撒福利的年代让他们曾过上做梦都不敢想的幸福生活,哪怕它很短暂。无论是出于感恩戴德,还是维护“胜利果实”,这些曾经的赤贫阶层都有动力捍卫奉行查韦斯主义的马杜罗政权。至于说现在经济崩溃吃不饱饭,他们当年经常吃得饱吗?何况,他们如今是能吃饱的,只要站在政府一边。
      这三类人成为了捍卫马杜罗政权最为坚定的力量。此外,委国的蓝领阶层,也就是熟练工人,也有一部分出于坚持社会主义理念、捍卫工人权利、抵触右翼势力的缘故而支持左翼的马杜罗政权。同样,各大学的部分学生中也有出于政治理念或现实利益而支持马杜罗政权的(虽然是大学中的少数派)。根据盖洛普在2014年的民意调查显示,委国人认可马杜罗的有34%,对政府有信心的有39%而另一个委国组织“Datos”的同期民调显示支持政府的有27.1%2012年大选,已内外交困的查韦斯得到五成五的选票(虽然选举结果充满争议)。而舞弊丑闻较少的2015年国会选举,马杜罗带领的统一社会主义党(PTSD)得到了四成选票,也与上述民调结果吻合。这说明,即便在经济急剧下滑后,支持马杜罗政权的也占到了国民的三到四成。如今政府支持率自然较2014年更低,但基本盘仍在。因此,查韦斯继承者马杜罗和PTSD有着深厚的社会根基。如今支持政府的各派力量,人数虽较反对派少,但都是有着共同利益、捍卫政权的意志较为坚定。他们也是亲政府民兵的主要组成部分。
     反观反对派一方,虽然得到多数民众支持,反抗专权、腐败、失败的政府也有道义优势,但不够团结、缺乏凝聚力。在查韦斯执政中前期,PTSD的前身“第五共和国运动(MVR”几乎所向无敌,一党独大;传统政党如民主行动党、基督教民主党则销声匿迹。只是在经济下滑后,反对派才于2008年组成了有十余个政党组成的、“大帐篷”性质的政党联盟“民主团结圆桌会议(MUD)”。MUD成员党的政治光谱复杂,从左到右,包括社会民主主义、劳工运动、生态主义、自由主义、基督教民主主义、自由保守主义,政见不一,利益有差别甚至相互冲突。虽然他们在反对马杜罗政权上达成了一定程度的共识,但对于后马杜罗时代委国的发展路径有显著分歧(向左走还是向右走就够吵翻天了),也无法组成统一而紧密的行动团体。这也就导致反对派在发动游行示威、与军警和政府支持者冲突时无法形成合力,人数虽多却会被各个击破。
      而政府和反政府双方可控制与调配资源的不对等,也是反对派迟迟无法成功推翻政权的原因。执政党不仅可以“合法”的调动军警镇压抗议示威、暴力活动,拘禁甚至杀害反对派人士,还掌握着资源分配的决定权。例如财政拨款方面,中央和各州级政府对于支持政府的地区、企业和各种组织机构就多拨款和救济,反之就少拨甚至不拨款项。即便油价大跌,石油收入仍是一笔可观的数字,而这些收入均在马杜罗政府的控制中。在饥荒蔓延状态下,掌握大量资源的政府更可以以食品作为武器,救济和招募忠于政府的民众,而令反政府的民众处于饥饿状态。这也就是为什么并不是所有民众都起而反抗的原因:因为有一部分人吃得饱,并不会挨饿;越忠于政府,就越不容易挨饿。而亲政府民兵的武器和日常补给,自然也是来自马杜罗政府。甚至还有视频爆出,委国有加油站也被亲政府力量控制,拒绝为反政府人士加油。“资源战”之广泛细密可见一斑。
      于是,在委内瑞拉经济崩溃后,马杜罗政权凭借部分国民的支持,依靠军警、情报部门及亲政府民兵作后盾,利用作为执政方的资源优势,依旧能够长期维系统治。从2014年至今,以马杜罗政权及亲政府人士为一方,反对派为一方,陷入了旷日持久的冲突之中。在冲突中,双方都有严重侵犯人权的行为,其中多数为亲政府一方中的国民警卫队和亲政府民兵所为。双方使用的暴力包括:使用致命武器、殴打、监禁、虐待、纵火、破坏公共设施等。5年来,冲突已导致超过200人丧生,累计被捕人次过万。至于受伤人数,仅在2017年就达13000多人。某种程度上,委国已经陷入了一种低烈度的内战之中。由于双方都没有速战速决的能力,冲突就一直持续,委国局势也始终处于动荡和僵持中。
      2018年后半年,委国局势进一步恶化,遭受饥饿煎熬的人口不断增多。为逃避饥荒,大批经济难民越过边境,向哥伦比亚、巴西等邻国求救,哥委边境大桥上难民挤成一团;留在国内的委国民众也越来越无法忍受旷日持久的冲突和经济崩溃下的暴力和贫困,凶杀、虐待、监禁等侵犯人权的行为有增无减。因此,反对派的声势又一次壮大,亲政府与反政府双方的冲突也越发激烈。2018年是委国大选年,反对派认为选举会存在舞弊,抵制了大选,于是在投票率很低(政府方统计为46.07%、反对派估计为不到30%甚至可能只有17%)的情况下,马杜罗轻松胜出。由反对派控制的议会、美国、加拿大,以及大部分拉美国家均宣布不承认选举结果。
      事实上,如果没有外力的介入,委国的政治纷争还会像此前五年一样继续僵持下去。但瓜伊多宣布自己为总统,无疑打破了委国时局“温水煮青蛙”的状态。而真正打破委国执政集团与反对派平衡状态的,是美国对委国局势的强势介入、对反对派的积极支持。据《华尔街日报》披露,在瓜伊多自行宣布为总统的前一晚,美国副总统彭斯主动致电瓜伊多,表达了特朗普政府对委国反对派的支持。这正是瓜伊多敢于“黄袍加身”的底气所在。在瓜伊多宣布自己“就任”后,特朗普、彭斯、蓬佩奥接连发声,均表态承认反对派并要求马杜罗下台,且已多次声称“不排除军事选项”。马杜罗政府的反应是,正式断绝与美国的外交关系,并要求美国驻委外交官于72小时离境。而蓬佩奥立即做出反应:“如果美方外交人员的安全受到威胁,美国将对与之有关的任何人采取适当行动。”紧接着,蓬佩奥又发表了一系列措辞强硬的声明要求马杜罗下台,并为反对派提供2000万美元的援助。双方剑拔弩张。
     无论如何,美国的介入让委国“变天”的几率大大增加。在美国介入前,马杜罗政权尚能靠军人、官僚、前贫民组成的基本盘支吾下去,也敢于在危机时刻动用武力枪杀、逮捕反对派骨干成员。例如委国标志性烂尾楼“螺旋大厦”就关押着成百上千的政治犯,犯人饱受酷刑折磨,令人望而生畏;军人当众用猎枪“爆头”女性,电击、暴晒(委内瑞拉在热带)更是家常便饭……但美国介入后,军警和亲政府民兵就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迫害反对派成员了,否则会给美国军事干预以口实。8年前的利比亚战争,就是美法英以卡扎菲屠杀民众、侵犯人权为由发动了“奥德赛黎明”行动,很快就扭转利比亚战局,卡扎菲最终也惨死于反对派枪下。因此,马杜罗政权面对美国的介入,必然也只能谨言慎行,减轻镇压的烈度。如此一来,反对派声势大震,向着夺取政权越来越近。
     马杜罗政权很快就要垮台了吗?恐怕并没这么简单。前面已经提到,马杜罗在国内仍有相当的支持率,尤其军队依旧站在马杜罗一方。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没有国外的直接干预,马杜罗在短期内是不会下台的。
     而国际社会的反应是复杂的。虽然众多西方国家和大多数拉美国家(如除墨西哥之外的整个利马集团)名义上均宣布支持瓜伊多为首的反对派,但其具体态度也各有不同。只有特朗普政府掌控外交的美国、刚上任的极右翼总统博索纳罗(Messias Bolsonaro)领导的巴西、查韦斯-马杜罗的宿敌哥伦比亚非常积极的支持反对派,其他国家对委反对派多为口头的声援。而可与美国影响力比肩的欧盟,则表现了相对谨慎的态度,只要求马杜罗重新大选(否则才会承认支持瓜伊多),而没有直接定性其为非法。中俄两国则明确表达了反对美国干涉委国内政,支持现政权的态度。其中中国再次使用了惯常的谨慎语调,在反对美国干涉委国内政的同时,回避了正面回答承认谁为委国合法总统的这一关键性问题。而俄罗斯则表现出了“力挺”马杜罗政权的姿态。俄国不仅在外交场合力挺,据路透社消息,俄国已经派遣了400雇佣兵抵达委内瑞拉,保护马杜罗。
      其中拉美诸国的表态,带有强烈的左右之争的意味。巴西的极右总统博索纳罗对委国“变天”表现出很大兴趣,声称“巴西将为委国恢复民主化进程提供一切必要的政治支援。”而较早承认瓜伊多为总统的阿根廷、哥伦比亚、智利、巴拉圭等国,如今同样都是右翼掌权。而支持马杜罗或保持中立的,如墨西哥(利马集团中唯一没有承认反对派的)、古巴、玻利维亚等国,均为左翼当政。当然也有像厄瓜多尔这种左翼掌权却支持瓜伊多的,但仅为个例。总体来看,对委国问题,拉美诸国基本以左右站队。从数量上看,支持瓜伊多的拉美国家有20余个;支持马杜罗的则不足十国。这基本也是当今拉美左右政权的数量对比。“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曾经席卷拉美的左翼风潮助推查韦斯成为“玻利瓦尔革命”的弄潮儿;如今的“右翼复兴”则让查韦斯的继承者马杜罗几近折戟沉沙,他的对手瓜伊多趁势振臂一呼,群起响应。虽然事实上,除古巴外的其他左翼政权也并不满意于马杜罗的施政,但更不愿意将委内瑞拉拱手让给右翼。如今左右之争在拉美日趋白热化,若右翼“夺取”委内瑞拉,对左翼无疑又是一次重大打击。而右翼政权,尤其巴西和哥伦比亚,则对把马杜罗拉下台、换上他们中意的右翼领导人当政充满热情。
       那么抛开左右之争,马杜罗政权究竟有没有合法性?这本身也充满争议。国内社交媒体中总是把马杜罗政权称为专制政权”,把查韦斯、马杜罗称为“独裁者”,这是似是而非。的确,查韦斯和马杜罗政权都不是严格意义的民主政权,但也并非如古巴、沙特、朝鲜那种完全专制的政权。首先,查韦斯和马杜罗均由民主选举上台和连任,纵有舞弊丑闻,但当选最终是有效的。类似的舞弊丑闻在许多发展中国家都存在,例如2006年墨西哥大选,右翼的国家行动党(PAN)候选人费利佩·卡尔德龙(Felipe Calderón)就以微弱优势(35.9%35.3%战胜了左翼的民主革命党(PRD)候选人洛佩斯·奥夫拉多尔(López Obrador),也引发了舞弊争议。但最终联邦选举法院(Corte federal de elecciones)认为选举中的不当行为影响微弱,因此选举结果有效,卡尔德龙当选总统。而经历此丑闻的墨西哥毫无疑问还是民主国家。而相对于柬埔寨洪森政权那种直接取缔反对党、抓捕反对党领袖的行为,马杜罗就更显“民主”、“文明”了。如果经常关注国际新闻,就知道这种选举舞弊争议在发展中国家比比皆是,大多都是不了了之的。
     其次,委国议会“全国代表大会”是经民主选举选出,且由反对派控制。这也就证明了委国存在政治多元化,而不是由马杜罗完全掌控。在这样的情况下,将马杜罗政权定性为“独裁政权”显然有些牵强。
     第三,如前所述,马杜罗政权有三到四成民众支持,有一定的民意基础。因此,这次冲突不只是的执政者与人民的冲突,也是两派人民之间的冲突。
    
    在这样的前提下,美国却“一边倒”的积极支持反对派推翻马杜罗政权,其政治私心昭然若揭。众所周知,美国对于拉美的干预“历史悠久”,例如扶植巴拿马分离势力,将巴拿马从哥伦比亚强行分裂出来,并占领运河区建立“国中之国”,90多年后再次入侵巴拿马,抓捕了总统诺列加,造成2000多人死亡;入侵古巴(未遂)、多米尼加、格林那达;推翻危地马拉民选的阿本斯政府,扶植阿玛斯军事独裁政权,后者还在美军协助下对玛雅人实行种族灭绝政策;协助智利军人颠覆民选的阿连德政府;1964年巴西政变同样有美国的影子;中美诸“香蕉共和国”更是美国赤裸裸干预内政、扶植独裁者、攫取经济和战略利益(和英国东印度公司一样残酷的美国“联合果品公司”就是中美洲庄园主和美国资本家代言人)的标本……总之,美国不仅没有在拉美推行“民主”,反而在扶植独裁者方面不遗余力,一切以美国利益而非拉美相关国家和当地人民利益为依归。而特朗普政府一周前任命的处理委国事务的特使艾略特·艾布拉姆斯(Elliott Abrams)同样恶名昭彰:上世纪80年代,他在担任美洲问题助理国务卿时,否认了萨尔瓦多军政府屠杀数百名平民的指控,但军政府倒台后证明屠杀属实;参与了向尼加拉瓜右翼反政府武装输送资金(最终因技术原因失败);在“伊朗门事件”中又涉嫌“扣留国会提供的信息”被定罪,后被老布什赦免。他在担任助理国务卿时还经常与(关注拉美人权的)教会组织和人权组织发生冲突。所以美国的干预,会为委内瑞拉带来真正的和平、民主与公正吗?
     相对于拉美诸国以左右站队,委国国内反对派倒很是复杂。前面已提及,委国反对派组织MUD的意识形态是“大帐篷”,左中右都有。如果仔细看,会发现其中14个党,5个持社会民主主义立场、1个民主社会主义、2个生态政治、1个自由主义、1个基督教民主主义、1个自由保守主义,从政党数量看反而左派居多(虽然他们相对于马杜罗和PTSD是较右的)。如果熟悉委内瑞拉国内政治局势的,对此应该不会很奇怪。在查韦斯执政时期,左派的“委内瑞拉劳工联盟(CTV)”就是反查韦斯的坚定力量。而自行宣布担任总统的瓜伊多所属的“人民意志(Voluntad Popular; VP)”也是中左派政党,还是社会党国际的成员。因此,他们真的会遵从美国、巴西的意愿行事吗?如果瓜伊多和反对派联盟不能遵循美巴右翼政府的“指导”,后者从前者中再找出其他右翼扶植也未可知。
     根据最新消息,欧洲议会以大比数通过了承认以瓜伊多为首的反对派政府的合法性的决议。而美国和大多数拉美国家也在不断释放有利于委反对派的信号,如美国将委国政府在美国的银行账户移交给瓜伊多。而瓜伊多也向曾声称不承认瓜伊多但如今更多在观望的委军方喊话,宣布赦免他们在马杜罗执政期间的罪行。
     而最终政权是否会更迭、会以怎样的方式更迭,目前看主要取决于三点,一是美国干预的力度有多强;二是马杜罗和瓜伊多双方博弈的水平;三是委军方的最终态度。就现在来看,形势对于马杜罗日渐不利。如果外部压力进一步加大,而马杜罗又无法用暴力平息反对派的抗争,他的下台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那么“后马杜罗时代”会是一副怎样的图景呢?由于MUD的意识形态五花八门,仅仅是为了反对查韦斯和马杜罗才团结起来,当马杜罗倒台后,MUD内部的分歧必然会激化、公开化,不可能继续在一个“大帐篷”里共事了。何况,如今这位瓜伊多政坛资历甚浅,远不如此前反对派众望所归的领袖恩里克·卡普利莱斯(Henrique Capriles),恐怕没有能力镇住诉求各异的MUD成员和他们各自代表的利益集团。
    更重要的是,无论谁上台,都要面临经济完全崩溃的委内瑞拉,接手一个饥荒、暴力、腐败肆虐的国家。如果瓜伊多或其他反对派领袖没有能力解决委国一系列经济、政治和社会问题,如今马杜罗面对的讨伐也会轮到他们。况且如果是左派担任总统、控制议会,美国和巴西继续煽风点火、再行颠覆的概率很大。此外,即便马杜罗下台,其基本盘仍旧庞大,如何安抚曾支持马杜罗的军人、官僚及赤贫阶层,实现和解共生,也是新政府上台后的一大难题。如果无法处理好这些,委国将继续处在动荡与暴力之中。
     委国的政权更迭,也会冲击拉美和国际局势。对特朗普政府而言,推翻一个劣迹斑斑的政权,又是一个可资夸耀的政绩,哪怕他对更为专制、更加残忍的沙特、阿联酋不闻不问,与朝鲜的金三世相谈甚欢。对俄罗斯来说,失去了反美的查韦斯-马杜罗政权,将让它丧失在南美唯一的盟友、也是拉美最主要的战略伙伴(俄在拉美另一战略伙伴古巴的经济潜力远不如委内瑞拉),这无疑是锥心之痛。它可以做的,就是尽可能止损,避免与新政府关系过于恶化。至于对中国的影响,恰恰与中国互联网圈子的主流看法相反,新政府的上台不会对中委关系造成太大冲击,经济合作还会继续下去,保持友好关系对双方都有好处。而对拉美而言,这将是拉美左派的又一次重挫,对右派则是一次相对的胜利(哪怕新上台的并不是右派)。至于对国际关系更进一步的影响,现在下结论为时尚早,只有待新政府的一系列政策公布和执行后才能知晓和判断。
     无论未来的掌权者是左派还是右派,在执政后都应该着力于恢复经济、重建民主与法治,将委国置于自由与秩序之下,更要坚持独立自主,在接受善意帮助的同时摒除居心不良的干涉。不要忘记美国200年来对拉美的干预制造了多少惨剧、给拉美人民造成了多么深重的灾难。前述的一系列美国干预案例及造成的恶果只是冰山一角。委内瑞拉是属于委内瑞拉人民的,人民的抗争不应被骑劫,革命成果不应被窃取,光荣归于勇敢的人民。
                                                  201921

2019年2月7日星期四

王慶民:《陈清木:政坛“老旗手”开辟新加坡“前进”的新未来?》

《陈清木:政坛“老旗手”开辟新加坡“前进”的新未来?》

118日,新加坡政治家、前人民行动党国会议员、2011年总统选举参选人陈清木(Tan Cheng Bock)宣布,将筹建新政党“新加坡前进党(Progress Singapore PartyPSP)”。这位在2011年总统选举中以0.35%的微弱差距与总统职位失之交臂的新加坡政治家、前医生,再度吸引了新加坡国民乃至境外政治观察家的目光。而他的这一举动,不仅得到新加坡多个反对党的支持,更得到了李光耀次子、李光耀故居争端当事人之一李显扬的力挺。在故居争端告一段落后,已平静了很久的新加坡政坛,似乎又在酝酿新一波政治风潮。而陈清木这位年近八旬的“老旗手”,则很可能成为这波风潮中最耀眼的政治明星。

陈清木1940年出生,毕业于新加坡大学(后与南洋大学合并为现今的新加坡国立大学(NUS))医学系。毕业后在医疗界和商界工作且成就不凡。后来从政,于1980年至2006年担任人民行动党国会议员。2006年退出政坛,2011年参加新加坡第七任总统选举,失败后再度回归医疗界。

熟知新加坡政治的人们,都会对2011年新加坡总统选举有所了解。那次大选可以说是自1966年人民行动党垄断政坛后新加坡最激烈的一次选战。面对得到包括总理李显龙在内的执政集团全力助选的候选人陈庆炎,陈清木四处走访邻里,拜见选民,包括在青年公园会见相对更有求变意愿的年轻选民,竭力投入选战,但最终以0.35%的微弱差距功败垂成。这对于许多追求政治多元化的新加坡人,不啻是一个沉重打击;而对陈清木本人,自然也是极大的失落。

但陈清木显然并未因此丧失竞逐总统职位的信心。20163月,陈表达了再次参选总统的意愿。但新加坡政府却在当年11月修改宪法,出台了一个极富争议的政策即“保留选举机制”,要求将总统职务保留给30年内未曾担任过民选总统一职的族裔,且从第四任委任总统、第一位履行民选总统职权的总统黄金辉算起(而非从真正的第一任民选总统、第五任总统王鼎昌算起)。这“恰巧”变相剥夺了陈清木参选的权利。

此后,陈清木就“为何政府和总检察署将‘保留选举机制’的计算周期从黄金辉而非王鼎昌算起(如果从后者算起,陈是有资格参加2017年总统选举的)”一事入禀最高法院,并召开记者会对该政策进行了一系列的批评。但法院确认了总检察署和政府的决定合法。陈清木提出上诉,但又被最高法院上诉庭驳回。于是,陈清木挑战政府和总检察署的决定失败,也等于确认了丧失参加2017年总统选举的资格。

而陈清木对于该机制的质疑、挑战,前前后后长达一年以上,虽最终失败,但他在此过程中表现出的坚韧、理性,对民主法治、程序正义的追求,却赢得了许多新加坡人的赞许,连执政党一方的前总理吴作栋都称其“成熟、有尊严”,其政治声望不减反增。数百市民在芳林公园为哈莉玛无对手当选而举行“无声抗议”时,陈清木的出现得到了在场市民的欢呼和掌声。这至少代表了一部分新加坡人的民心所向。

此后的陈清木,有了较长一段时间的沉寂。2018年后半年,传媒不断传出陈清木与各反对党互动的消息。曾经孤军奋战的陈清木和缺乏有感召力领袖的各小党派(不包括工人党)选择合作,对双方的确都有很大好处。如果陈清木可以较好的整合这些党派,是利于后者士气的提振、知晓度的增加和得到更多支持的。而这些党派“再小的螃蟹也是块肉”,也能够让陈清木得到更多的参政资源,尤其扩展联通基层的人脉。如果合作成功,陈清木就由“斗士”变身为“领袖”,这些党派也有了挑战执政党、夺取议席的底气。

而李显扬的支持,则是陈清木声势大振、决心组党的关键。11月初,李显扬与陈清木“共进早餐”,陈透露二人就国内外政局进行了讨论,二人的友好关系与联络公开化。年末,陈清木宣布“永久地挂起了听诊器”,称“医学是我的至爱,但政治是我的使命”。他下决心放下“至爱”而履行“使命”,李显扬的支持应起到了重要作用。陈清木宣布组党后,李显扬立即在Facebook上称他为“新加坡理应有的领导者”,不仅是赞同了陈清木组党,也在暗示支持陈争夺总理宝座。而陈清木在宣布组党时也公开称该党未来成立替代政府“是有可能的”,可见陈志向之远大。22日,二人再度会面,且挑选在李显龙领衔参选的宏茂桥集选区,让各界更加议论纷纷。双方虽未公开说什么,但是外界对二人联手的猜测越来越多。

李光耀故居争端中,李家的家庭矛盾和李光耀政治遗产纷争纠结在一起,对李显龙的个人形象、人民行动党政府的公信力都产生了一定负面影响。争端的另一方李显扬及其姐姐李玮玲得到了部分新加坡民众的同情和支持。如果李显扬加入陈清木的政党,无疑会进一步壮大陈的声势。但李显扬在他父亲李光耀辞世前曾多次声明自己不会进入政坛,他是否会在已入暮年之际改弦更张还在两可之间。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李显扬是陈清木目前为止最大的助力者。

无论是各反对党的支持,还是李显扬的背书,都只是为陈清木创造了更好的参政条件。陈清木重返政坛的最大推力,还是新加坡国民求变的心。在李光耀退出政坛后,新加坡人尤其年轻一代,希望有更多的民主与自由,与行动党一党独大的威权主义现实相冲突,许多新加坡人开始寻找行动党的制衡者、替代者。新加坡工人党虽然是一个选择,但是在一些新国人眼中工人党“太左”;在阿裕尼等当选选区的政绩也谈不上亮眼;领袖刘程强、毕丹星也似乎都缺乏领袖风范。相反,陈清木则更为中道、理性,可谓“德高望重”。其政治倾向也是“中间派至中间偏左(尤索夫伊萨研究所研究员慕斯达法评论陈清木时语)”,相对关心平民阶层和弱势群体利益(例如他担任行动党国会议员期间,就曾对残疾人医疗条件的改善做过努力),对于既想求变又不愿走过激路线的新加坡人很具吸引力。

新加坡虽为高度发达的经济体,但一些突出的社会问题并不容易得到解决。例如贫富分化和阶层固化、生活成本居高不下、社会福利水平相较经济发展水平偏低(如养老保障不足)等问题,就是新加坡发展模式、原则性方略导致的。右翼的行动党政府在重效率而轻视平等的发展理念和政策指引下,不可能从根本上解决这些问题。而小修小补又无法满足人们对解决上述问题的需求;至于人口自然增长乏力、外来人口引入及造成的矛盾和融入问题,也是老生常谈的难题,行动党政府的对策存在各种不足;较受年轻人关注的政治自由问题、LGBT权利问题也日益浮出水面,这些更是保守的行动党政府很难对民众退让的领域。因此,陈清木如果以行动党的“替代者”形象争取民众支持,是很有可能得到那些厌恶行动党理念、希望新加坡走新发展道路的民众支持的。

希望总是与挑战相伴而存。即便陈清木得到了各反对党和李显扬在内的部分新加坡人的支持,某种程度也顺应了“新加坡需要改变”的历史趋势,但他面临的挑战更为严峻。

首先,新加坡社会整体还是偏向保守的,行动党的理念是得到大多数新加坡人的认同的。自从1968年起,行动党在每次大选中都能得到六至八成的选票,就足以说明其雄厚的民意基础。反对派人士虽然相对活跃,但是在人数上不及“沉默的大多数”,反对之声的响亮只是因为反对者更乐于发声,而非人数真的占多数。虽然这些年新加坡人求变之心越来越强,但保守主义依旧根深蒂固。李光耀执政25年,在政坛活跃超过40年,塑造了新加坡人崇尚自食其力、强调效率、服从纪律与秩序、宁愿接受现实不愿抗争改变、追求社会稳定的思想理念。这些理念在中老年人中仍旧是主流。2015年大选,行动党得到近七成选票,足以说明新加坡人整体上还是守成大于求变。在这样的社会现实和国民心理状况下,“五则攻之”,陈清木必须用数倍于行动党的投入,才有可能入主总理公署。面对行动党绝对的资源优势、庞大的官僚团队、长期的执政经验,陈清木带领的反对派打败行动党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第二,各反对党之间矛盾和分歧严重。除工人党外的七个拟组成联盟的小党之间矛盾重重,最典型的就是民主党的徐顺全和人民党的詹时中之间的矛盾。而这些矛盾很明显并不容易化解,各反对党很难结成非常紧密的同盟。去年7月就筹组的七党联盟到现在都没有建立,就是反对党之间积怨甚深、难以团结的明证。而陈清木虽有民望,在这些反对党内部却没有紧密的人脉关系,很难去化解他们之间的矛盾。因此,各反对党能够为陈清木增加几分支持、争取多少选票,是很有疑问的。如果反对党在关键时刻爆出丑闻,陈清木不仅无法得到前者的助力,可能还会因此声望受损。而以行动党此前对付反对党和异议人士的手段,出现这种情况完全可能。此外,如何处理与最大反对党工人党的关系、协调双方的利益以弥合分歧、避免互耗,对陈清木和工人党而言都是比较棘手的问题。

第三,行动党的政绩其实还是可圈可点的。无论经济成就、国民生活水平、科技创新能力、教育医疗质量,新加坡都是世界各国中的佼佼者。新加坡的人均GDP和人均收入、人类发展指数、全球化指数、环境绩效指数均常年名列世界前10。而经济自由度和经商容易度指数更是均居于世界第二。大多数国家的国民,对新加坡都是很羡慕的。例如大马人就认为,隔壁的新加坡人生活的那么好,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新加坡人当然有许多不满意的,但毕竟生活已经很好了。而这一切,从一个穷困潦倒的、被马来西亚驱逐的小城,变成如今世界顶尖的经济、科技、教育强国,人均GDP增加了100多倍(从1965年的516美元到2018年的55000多美元),和李光耀与行动党的政策和努力密不可分(当然这些功绩最根本上要归功于勤劳勇敢的新加坡人民)。如果改变了政策,这种繁荣和稳定还能继续下去吗?新加坡有人求变,也有人求稳,有的人既希望变革又担心动荡。陈清木挑战有如此成就的执政集团,艰难与挫折是免不了的。

第四,以陈清木的个人条件看,他能否承担大任,也是存疑的。虽然陈曾担任国会议员长达26年,也参加过总统选举,但都和率领一个团队与执政党竞争不同。在团队领导能力和经验方面,他恐怕是不如工人党的几位领袖的。此外,陈清木已经79岁了,虽然他目前身体健康,自己本身也是医生,但毕竟年龄过大,究竟能在身体健康的状况下参政多久,人们是会有疑虑的。

以上这些只是对陈清木个人和反对派而言的挑战。而对新加坡的未来而言,陈清木和政治异议人士的崛起,也并非只有正面影响。

新加坡的精英主义、威权主义政治下,民主的确不足,但也遏制了民粹主义、极端主义的泛滥。如果新加坡政治由一党独大向两党甚至多党政治转变,毫无疑问会出现许多民主国家和地区都会面临的问题,例如参选人为迎合民粹而主张排外和煽动对立、不顾现实而许诺过高的福利拉拢选民;为了击败对手不择手段,相互攻讦、抹黑,现实版的《竞选州长》不断上演;参选人的造势、对热点新闻的炒作、轰动或极端性事件产生的影响,超过了选民对参选人的政策主张、价值理念这些更实际和有价值的议题的关注……

此外,社交媒体的普及化,让谣言、诽谤、各种变造事实的假新闻无孔不入,毒化了舆论和人心,民主政治固有的缺点会被严重放大。从大洋彼岸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及造成的社会撕裂,到同属华人占多数的台湾的政治乱象,都可以作为新加坡未来政治的警钟。在赞扬军事独裁、发表种族主义言论、仇视同性恋、辱骂女性、威胁世俗主义的极右翼参选人博索纳罗当选巴西总统后,他的支持者在胜选集会上大喊“WhatsApp”、“Facebook”,以庆祝社交媒体对其胜利起到的巨大作用,令人触目惊心。虽说新加坡人普遍受教育程度高、相对温和理性,但人性都有缺点,且素质参差不齐,面对假新闻和仇恨言论,不可能所有人都不为所动。就像勒庞的《乌合之众》所说,“在群体中,人们总是倾向于智力平庸”,哪怕高素质群体也不例外。撰写本文前,我大致看了一下新加坡一些政治人物的Facebook页面下的评论,虽然没有谣言和谩骂,但是一些激进言辞也是令人不安的。一旦选战开启,言论攻讦就会升级,谣言和仇恨言论很难遏止。

在如今这种险恶的国际政治风潮下,新加坡是很难独善其身的。陈清木重返政坛和组党后,无疑会增加新加坡政局、新加坡国家未来的不确定性。陈清木、反对派、执政党,以及广大新加坡人民,真的做好变革准备了吗?

陈清木将他创立的新党命名为“前进党”,显然是希望能够推动新加坡国家的前进,实现政治的革新、社会的进步。而如今世界各国民粹主义、民族主义回潮,宗教保守主义和极端主义大行其道,仇恨泛滥、社会矛盾激化,不是在“前进”而是倒退。以陈清木的价值观和他这些年的言行看,他一定不愿意看到新加坡步这些国家和地区的后尘。但是一旦政治竞争的闸门开启,许多东西就很难控制了。因此,陈清木在追求政治革新、为人民争取更多权利与自由时,也必须负起避免国家动荡、防止社会撕裂的义务。陈清木不仅要在与执政党竞争时坚持理性、平和的态度和行为,也要节制支持者的过激言行,为良性政治竞争做表率。

无论如何,陈清木回归政界及一系列相关动作,都证明了新加坡新一轮的政治风潮即将来临。2019年是新加坡大选年,即便陈清木率领的竞选团队只取得国会的一个席位,凭借其影响力、感召力、政治素养,也足以成为行动党、工人党之外的“第三势力”。如果有更大的突破,例如整合各小党后与工人党组建参选联盟,夺取国会三分之一以上议席也并非不可能。

比反对派取得单方面成就更重要的,是新加坡人民的利益。陈清木在宣布重返政坛时就强调,“国家和人民的福祉是他的首要考量”。而他的老同学,前总理吴作栋则对此作出不点名的回应,认为“‘为国服务’是新加坡和国外政界人士的陈词滥调。对于资深政治人物的巧言,应格外存疑”。吴作栋的话是有道理的。对任何政治人物都保持怀疑,不陷入盲目崇拜,是公民应有的基本素养。公民们只有保持理性的质疑精神,才能更好的参与政治、监督政府、捍卫权利。对陈清木的话,当然也要理性的看待,仅仅听他的几句言论是不够的,而要看他多年来的言论,更要看他的实际行为。

希望陈清木先生能够以温和、理性、务实的态度和方式,和新加坡不同政治倾向的民众共同努力,抵御住险恶的国际环境的影响,推动新加坡民主法治的进步、民权民生的改善,促进经济发展与收入分配的包容性、政治参与的平等性、社会保障的普惠性,让新加坡人民更加公平的享受到国家发展的成果,让狮城迈向更高层次文明与进步的未来。

201926

譯者仁心 :特朗普總統2019年國情咨文演講

【全文翻譯】特朗普總統2019年國情咨文演講
原創: 譯者仁心

 美國時間2月5日晚上9點,美國總統特朗普在國會山發表了2019年國情咨文演講。內容涵蓋稅改、經濟、貿易、移民、伊朗、朝鮮等多領域內容,全文是在是太長,我省去了他講的幾個故事,全文翻譯如下:
致國會:
議長女士,副總統先生,國會議員們,第一夫人,我的美國同胞們:
今晚,我們相聚在一個潛力無限的時刻。隨著新一屆國會開始,我站在這裏,準備與你們一同努力為全體美國人實現歷史性突破。
數百萬美國同胞正在註視著我們,他們的目光凝聚在這個偉大的房間,希望我們作為一個國家而不是兩個政黨來治理國家。我今晚要提出的議程既不是共和黨的議程,也不是民主黨的議程,而是美國人民的議程。
在座的許多人競選時都曾許下同樣的承諾:捍衛美國的就業機會、要求公平貿易、重建和振興美國基礎設施、降低醫療保健和處方藥的價格、建立安全,合法以及現代化的移民制度、奉行“美國利益優先”的外交政策。
美國政治如今出現了新的機遇,只要我們有勇氣抓住它。勝利不屬於我們黨派,勝利屬於我們國家。我們可以一起打破數十年的政治僵局。我們能夠彌合舊的分歧,治愈舊的創傷,建立新的聯盟,制定新的解決方案,並開啟美國未來的非凡希望。
今晚,我請你們選擇偉大。
過去兩年,特朗普政府以歷史性的速度處理了幾十年來被兩黨領導人忽視的問題。
在大選後的短短兩年多時間裏,我們開啟了前所未有的經濟繁榮:創造了530萬個新工作崗位,重要的是增加了60萬個制造業工作崗位。幾乎所有人都說這不可能,但事實上,一切剛剛開始。
今天,美國經濟的增長速度幾乎是我剛上任時的兩倍,我們被認為是世界上遙遙領先的的經濟體。失業率已降至半個世紀以來的最低水平。
我們實際上結束了對小企業、牧場和家庭農場征收的房產稅,也就是死亡稅。取消了非常不受歡迎的“奧巴馬醫改個人強制醫保”。
本屆政府在短時間內削減的規章制度比任何一屆政府整個任期內的都多。由於稅收和規章制度的削減,大量公司正在向美國回流。
經過24個月的快速發展,我們的經濟令全世界羨慕,我們的軍隊全球最強,美國每天都在取得勝利。議員們:我們的國家很強大,我們的國家充滿活力,我們的經濟空前繁榮。
美國正在發生一個經濟奇跡,唯一能阻止它的就是愚蠢的戰爭、政治或荒謬的黨派調查。
我們必須實現內部團結,共同擊敗外部敵人。現在是兩黨采取行動的時候了,信與不信在你們,我已經證明這是可行的。
正如我們所看到的,當我們團結起來,我們可以讓我們的國家取得驚人的進步。現在,兩黨必須再次聯手,共同應對一場緊迫的國家危機。
國會還有10天的時間來通過一項法案,為我們的政府提供資金,保護我們的家園,並確保我們南部邊境的安全。是時候讓國會向全世界表明,美國致力於結束非法移民,將殘忍的土狼、毒販和人販子趕出美國。
就在我們講話的同時,有組織的大篷車隊正在駛向美國。剛剛聽說,墨西哥城市為了趕走非法移民,正在用卡車和公共汽車將他們帶到美國邊境防護很少的地區。我已下令向我國南部邊境增派3750人的部隊,準備迎接這次入侵。
這是一個道德問題。南部邊境的猖獗是對所有美國人安全和福利的威脅。我們有責任建立一個保護公民生命和就業的移民制度。我想讓人們進入我們的國家,但他們必須通過合法程序。
今晚,我請求你們出於對同胞和國家的愛與忠誠,保衛我們非常危險的南部邊境。
沒有什麽比非法移民問題更能體現美國工人階級和政治精英階級之間的分歧。富有的政治家和精英在高墻、大門和警衛後面享受生活的同時,卻主張開放邊境。
與此同時,美國工薪階層卻要為大規模非法移民付出代價,包括就業機會減少、工資下降、學校和醫院負擔過重、犯罪增加和社會資源枯竭。
三分之一的女性在北上途中遭到性侵犯,人口販子利用邊境的開放地區將數以千計的少女和婦女偷運到美國,並將她們賣去賣淫和奴役。成千上萬無辜的美國人死於從邊境湧進的致命毒品,包括冰毒、海洛因、可卡因和芬太尼。
年復一年,無數美國人被非法移民殘忍殺害。我們不應該因為對危險邊境的失控,再次犧牲美國人的生命了。
我的政府已向國會提交建議,以結束我們南部邊境的危機。過去,這個房間裏的大多數人都投票贊成建一堵墻,但是這堵墻卻從未真正建起來,我會做到!
站在驚人的經濟成功的基礎上,我們若想繼續發展,當務之急便是扭轉幾十年來糟糕的貿易政策。
因此,我們最近對25OO億美元的鐘-國商品征收關稅。但我不怪鐘-國,我怪的是美國的領導人和代表們,是他們讓這種鬧劇發生。
另外一個貿易失誤則是北美自由貿易協定。我們的新美-墨-加貿易協定將取代之前的北美自由貿易協定,為美國工人提供服務:恢復我們的制造業就業崗位、擴大農業出口、保護知識產權,並確保更多的汽車能夠自豪地印上四個美麗的大字:美國制造。
今晚,我還請求你們通過《美國互惠貿易法》。這樣,如果有他國對美國產品征收不公平的關稅,我們就可以對他們銷售給我們的產品征收完全相同的關稅。
兩黨應該團結起來,對美國搖搖欲墜的基礎設施進行大規模重建。我迫切希望與你們共同努力,通過立法,提供新的、重要的基礎設施投資。這不是選擇題,而是必答題。
我和我們所有人的下一個主要優先事項應該是降低醫療保健和處方藥的成本。通過本屆政府的努力,截至2018年,藥品價格迎來了近46年最大的跌幅。
但我們必須做得更多。同樣的藥品,往往在同一地點生產,美國人卻要比其他國家的人多付錢。這是不可接受的、錯誤的、不公平的,我們可以一起阻止它。
我請求國會通過立法,為美國患者提供公平和價格的透明度。我們還應該要求制藥公司、保險公司和醫院公布真實價格,以促進競爭,降低成本。
同時,我將要求兩黨做出必要承諾,在10年內消除美國艾滋病毒的流行。我們將共同戰勝美國的艾滋病。
今晚,我也邀請你們和我一起參加另一場所有美國人都能支持的鬥爭:與兒童癌癥作鬥爭。
許多兒童癌癥幾十年來都沒有新的治療方法。我的預算將要求國會在未來10年撥款5億美元,為這項拯救生命的關鍵研究提供資金。
為了捍衛每個人的尊嚴,我請求國會通過立法,禁止晚期墮胎,因為這些孩子在母親子宮裏會感到疼痛。
我議程的最後一部分是保護美國的國家安全。
過去兩年,我們已經開始全面重建美國軍隊。去年投入了7000億美元,今年投入了7160億美元。
我們還要求其他國家支付公平的軍費份額。多年來,美國一直受到北約非常不公的對待,但如今在我們的爭取下,北約盟國增加了1000億美元的國防開支。
作為我們軍事建設的一部分,美國正在發展最先進的導彈防禦系統。
幾十年前,美國與俄羅斯簽訂了一項條約,我們同意限制和減少我們的導彈能力。在美國嚴格遵守協議的同時,俄羅斯卻一再違反協議的條款。這就是為什麽我宣布美國正式退出《中導條約》的原因。
作為新外交的一部分,我們將繼續為朝鮮半島的和平作出努力。我們的人質已經回家,朝鮮核試驗也已經停止,已經有15個月沒有發射導彈。
要我說,如果我沒有當選美國總統,美國恐怕現在已經和朝鮮展開了一場可能導致數百萬人喪生的大戰。要做的事情有很多,我和金委員長關系很好。我倆將於今年2月27日和28日在越南再次舉行會晤。
兩周前,美國正式承認委內瑞拉合法政府及其新任臨時總統胡安·瓜伊多。
我們支持委內瑞拉人民追求自由,譴責馬杜羅政權的暴行,馬杜羅的****政策使委內瑞拉從南美洲最富有的國家變成了一個赤貧和絕望的國家。
我們面臨的最復雜的挑戰之一是中東。
我們的做法基於有原則的現實主義,而不是停留在幾十年來未取得進展的懷疑理論。因此,我的政府承認了以色列真正的首都,並自豪地在耶路撒冷開設新的美國大使館。
我們英勇的軍隊已經在中東戰鬥了將近19年。在阿富汗和伊拉克,近7000名美國英雄獻出了自己的生命,超過52000名美國人受重傷,我們在中東已經花費了超過7萬億美元。
作為總統候選人時,我就承諾:偉大的國家不會陷於無休止的戰爭。
我上任時,ISIS在伊拉克和敘利亞控制著接近2萬平方英裏的地區。今天,我們已經從這些殺手手中解放了幾乎所有地區。
如今,在我們與盟友合作摧毀ISIS殘余勢力的同時,該是歡迎我們在敘利亞的勇士們回國的時候了。
本屆政府采取果斷行動,對抗世界上支持恐怖主義的主要國家:伊朗的激進政權。
為了確保這個腐敗政權永遠不會獲得核武器,我宣布美國退出《伊核協議》。去年秋天,我們對這個國家實施了有史以來最嚴厲的制裁。
我想請本屆國會的議員們,看看我們面前的機會,激動人心的成就還在前方,我們必須做出選擇,是繼續揮霍我們的遺產,還是驕傲地宣稱我們是美國人。
是時候重新點燃美國的想象力了:尋找最高的山峰,把我們的目光投向最閃亮的星星,重新點燃愛、忠誠和記憶的紐帶。我請求你們選擇偉大。
無論我們面臨怎樣的考驗,迎接怎樣的挑戰,我們都必須共同前進。
我們必須在心中將美國放在首位,必須讓自由在我們的靈魂中永存,必須永遠對美國的命運保持信心。在上帝的庇佑下,美國必須是全世界所有國家的希望、光明和榮耀!
謝謝你們!上帝保佑你們,上帝保佑美國,晚安!

六四紀念碑文選(一號)



八九六四,三十歲立,未亡志士,追念逝者,如月之恆,如日之亙!

春末夏初,華夏兒女,憂患國民;聚集廣場,絕食示志;呼籲自由;宵小紅魔,坦克開道,衝鋒槍射;学子黎民,死難逾萬;屍橫長街,英魂國殤;天地仝泣,萬民齊悲。

今中華大地,生靈塗炭,污穢橫流,霾覆萬里,江河破碎,德性鮮無,紅禍正炙;黎民蒼生,何遭此劫?究其根源,乃共產紅禍之實行也。肇始德國撒旦教徒馬克思,先禍害蘇俄,後滯九州,共產邪黨也;邪黨受命俄共,首聚嘉興南湖紅船;曾迷惑並合作孫文先生;不久,即裂;匪賊流竄於贛,建偽“中華蘇維埃共和國”,挾山成寇,為患一方;蔣公剿匪,匪賊遷逃;延安窯洞,顛鸞倒鳳;欺騙輿論,胡作非為;西安事變,賊得喘息;名曰抗日,實則惑民,擴充力量。抗戰初勝,毛賊妖言惑眾,蒙蔽杜魯門,後聚於冀西黑木崖,挑動內戰,假駐東三省蘇俄之軍備,殺國軍將士,逼國民政府退居台灣,挾億萬民眾,建偽政權。從禍害國民到禍殃國際,其罪惡罄竹難書,天地可鑑;陷蒼生於水深火熱之害,遍冤民於餓殍萬里之佈。非正常死亡人數竟達億計。

後賊首鄧氏,為延紅魔壽命,虛以改革開放之名,行四項基本原則,實則以黨竊天下,再使百姓為奴,並管控奴民之子宮,榨取萬民之血汗耳!有識之士,憐憫眾生,反專制和極權,倡民主與自由;此乃賊首之所以嫉恨耳。故驅駛野戰部隊,行屠戮之實。邪黨暴行,驚醒萬眾良知,此後反共行為,風起浪湧,不絕於耳,已三十歲餘。人道中國,倡碑石誌之,可遠追六四逝者,近醒後來人也;是以為文!
201964

Keeping company with my husband 2

Looking back now, looking at the world I lived in through various media and perspectives abroad, we lived in a closed world which has been d...